贞观十一年春。

　　万年县，天空还在不断地飘着雪花。

　　“吱呀！”

　　门扉轻开，一个汉子从屋里头走了出来。

　　似乎是没有料到天气如此寒冷，他缩了缩脖子。

　　随后抄起手中的扫帚，开始清扫起门前的积雪。

　　“五郎啊，你娘现在怎么样了？”

　　邻家孙大娘正在扫着积雪，见到杨五郎，便开口寒暄道。

　　“婶子，多谢关心。”

　　“托大老爷的福，我娘现在好多了，再过两天估计都能下床活动了！”

　　杨五郎想起母亲逐渐好转的病情，不由笑道。

　　“谁说不是呢！当初你娘病重，要不是咱们大老爷连夜前来诊治，如今你怕是要为她守孝了。”

　　一旁路过的樵夫一边感慨，一边从背上抽出一些柴禾，递给了杨五郎。

　　“使不得！这可使不得啊！”

　　杨五郎开口推拒道。

　　“王叔，大雪连绵，这长安城的柴价都上涨到五文钱一捆了，我怎能这样平白收你馈赠。”

　　那王樵夫脸一板，眼一瞪：“我这是给你娘烧火取暖的！你敢不收下？”

　　“再者说，有秦凡老爷在，你还担心我们百姓赚不到银子不成？”

　　闻言，一旁的孙大娘也是感慨道：

　　“王安福说的是啊！虽说咱们万年县放衙早，但该干的事情，大老爷可是一样都没拉下！”

　　一旁的樵夫王安福赞同道：

　　“是啊，听说隔壁长安县前阵子冻死五个人！”

　　“竟有此事？”杨五郎咋舌道。

　　“听说那几个人被发现的时候，整个人都僵臣一块，梆硬！处理尸体的衙役废了好大力气才把人拉回衙门。”

　　孙大婶八卦道。

　　闻言，杨五郎面露庆幸：

　　“多亏有大老爷发的棉衣和冬粮，咱们才没有像那几个长安县的倒霉蛋一样冻死饿死！”

“有秦老爷为官，真是我万年之福也！”

　　三人聊了一阵。

　　那樵夫望了望头上的太阳，一拍脑袋道：

　　“都这个时辰了，我得赶紧把柴火买了！我家那小兔崽子还等着我提肉回去呢！”

　　说着，便匆匆向两人告辞。

　　而一旁，杨五郎也忽然惊觉：

　　“孙婶，现在几时了？”

　　孙大娘望了望日头，估摸着说：

　　“怕是快酉时了吧！”

　　“那大老爷岂不是要放衙了？”

　　杨五郎急得将扫帚一丢，冲进了屋子。

　　“五郎？你这是怎的了？如此着急！”

　　孙大娘不由关切道。

　　“前阵子我在山里挖了一支参，正打算送给大老爷以报答救母之恩呢！”

　　杨五郎从屋里抱出来一个盒子，便急匆匆往衙门冲去，口中不忘拜托道：

　　“孙婶，还请帮我照顾一下娘亲！”

　　“你就放心去吧！你娘这儿有我！”孙大娘应声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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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另一边，县衙内钟声响起。

　　酉时到了！

　　秦凡收拾收拾案牍上的物件，伸了一个懒腰。

　　“呼！今天总算是忙完了！”

　　这时，捕快仲宣快步上前道：

　　“老爷，那杨五郎在衙门外求见。”

　　杨五郎？秦凡的脑海中出现了一张淳朴的脸。

　　“他来干什么？莫不是他娘的病情恶化了？”

　　闻言，仲宣开口道：“不是的，听他说他在山里挖了一支老参，打算送给老爷报恩？”

　　“报恩？”秦凡有些无奈：“那母子二人，自己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！好不容易转运，挖到一支老参，能够卖了改善生活？居然要拿来送我？”

　　苦笑着，秦凡向仲宣吩咐道：“你就告诉他，我们下衙了，无论是谁，概不接待，让他拿着那参回去吧。”

　　“老爷真是体恤百姓！”仲宣不由感慨道。

　　闻言，秦凡瞥了一眼仲宣：“别拍马屁了，赶紧去，让人家早点回家，这种天气在外面等着可不好受。”

“本官也要下值回家咯！你们哥几个记得把门后的腊肉捎上，拿回去孝敬孝敬母亲！”

　　“是！”口中应诺，仲宣赶忙来到衙前说明情况。

　　可谁知，杨五郎居然噗通一声跪下。

　　“大人，你就让我见一面大老爷吧！他可是我娘的救命恩人呐！我必须亲自感谢大老爷才是！”

　　仲宣见状，连忙上前想要搀扶。

　　可那杨五郎却是一副倔驴脾气，跪在地上死活不起来。

　　口中还嚷嚷着必须见到秦凡大老爷才行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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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长达数十天之久的大雪天让长安百姓叫苦不迭，纵然时有专人清扫，朱雀大街上依旧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冰，时有百姓跌倒痛呼。

　　大唐建立十数载，如此大雪是在世属罕见。

　　好在这十年间，大唐君臣从未懈怠，又恰逢雄主英才，这才让这场雪灾难以伤及国本。

　　可纵然做好了准备，又发拨粮食令各地官员自行赈灾，李世民的心头还是一阵忧虑。

　　“辅机呐，都说瑞雪兆丰年，可这般大雪，该让朕的百姓如何自处！”

　　“陛下，户部今早已经从国库之中调拨了一批棉衣用于赈灾了，况且在各地官民的努力之下，区区雪灾根本撼动不了我大唐分毫！”

　　虽然得到了长孙无忌的劝慰，然而李世民的眉头还是紧锁。

　　见状，长孙无忌凑上前去，说道：“陛下，您若着实担心，不如亲眼去看看！”

……

　　上元街道。

　　两个气度不凡的壮年男子行走于路途。

　　“看来陛下是白操心了！你看这百姓过得多滋润呐！”

　　一名男子头戴纶巾，身穿儒袍，看着一旁商铺繁华的景象，不由感慨道。

　　一旁身着狐裘的男子也是点点头道：“是啊！看到百姓没有受冻挨饿，朕就放心了。”

　　这两人，便是微服私访的长孙无忌同李世民。

　　这时，李世民面色微皱：“前方怎么回事，怎如此喧哗。”

　　长孙无忌也是心头一动：“陛下，我们不如去看看。”

　　李世民颔首道：“也好。”

　　两人走过拐角，来到万年县县衙前。

　　但眼前的一幕却让长孙无忌呼吸急促，一股怒气直上心头。

　　只见一男子跪倒在地，鼻头冻得通红。

　　嘴里还在不断哀求道：“大人，求求你让我见一面大老爷吧！”

　　而那衙役却在那拉拉扯扯，似乎想要将那男子压倒在地。

　　“混账东西，居然敢这般欺压百姓！”长孙无忌怒从心头生，口中大骂着就冲上前去。

　　“此等狗官，欺压百姓！着实可恨！”

　　“陛下，看臣为百姓除去此獠！”